严厉寒的电话打完,宋襄也烧好了一壶水,刚好可以让他进去洗澡。

    她有点好奇打电话的人是谁,但还是识相地闭嘴没问。

    趁着严厉寒洗澡,她抽空去了隔壁看于老太太。

    老太太是自己走回来的,看到她进院门,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。

    宋襄发现,老太太煮了茶,桌上还有两样小点心,她看着有点眼熟。

    “都是你们带来的,坐下吃点吧。”老太太随口说。

    宋襄意识到老太太要松口,心里有点激动,面上还要维持平静。

    她自觉地坐下,等着老太太出来。

    “那小子呢?”老太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
    宋襄“哦”了一声,“他在洗澡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在她对面坐下,凉凉地道:“挺讲究。”

    宋襄扯了扯唇,心想,严厉寒这已经算是将就中的将就了。

    她默默吃着糕点,等老太太开口。

    半晌过后,果然听到老太太说:“刚才下水,怎么不试着去救救那孩子?”

    宋襄动作微顿,放下手里的糕点。

    “溺水救人,没有足够的把握,基本就是把自己的命拿出去赌。”

    她抬起头,看着老太太道:“我还有一个妈妈在疗养院,她只有我一个女儿,我要是有事,谁救她呢?”

    老太太不语。

    宋襄喝了口茶,又说:“可能是我自私吧,反正我不信被救的人会拿我妈当妈,善待她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对方承诺了,我也不信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看了她一眼,静静地道:“照你这么说,世上就没有见义勇为了。”

    宋襄笑了,“有能力救,当然得救。”

    “舍己为人被人歌颂,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到底后不后悔,有谁知道?”

    “至亲的人,交给谁守护都不能放心,非得是自己亲自守着。”

    宋襄自说自话,抿了抿唇,觑着老太太的脸色,说:“您觉得呢?”

    老太太神色淡淡的,说:“我没救过人。”

    宋襄吸了口气,大着胆子道:“可您是被丢下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眸光一收,苍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痛楚。

    宋襄低下头,说:“他为了爱好冒险,和那些因为一时之义去冒险救人,最后抛下至亲,难道不是一样的吗?”

    老太太没给她眼神,用力将手里的茶放在了桌子上,茶水撒了小半杯。

    宋襄垂下眼睫,继续说:“如果他在,您不用躲在这里,也不会被于刚那种人欺负。”

    “你懂什么!”老太太陡然转过脸,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襄。

    宋襄摇头,实话实说:“我确实不懂,可能是我思维高度不够,无法理解一个人在有家庭的情况下去为了兴趣爱好冒险,最后丢下挚爱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身子僵住,一点点挪开视线,盯着院子外面的麦田发愣。

    “他要是在,就可以和您一起收麦子了。”宋襄小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老太太眸光发颤,慢慢低下头去,“你……你懂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她呢喃着这句话,否认宋襄的同时,也在否认自己。